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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慢镜头下的劳动者》

天没亮，菜市场的摊主已经码齐水灵灵的蔬菜。老王把最后一筐青椒摆成金字塔，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泥。他搓搓冻红的耳朵，呵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像慢镜头里飘散的烟。

建筑工地的钢筋工老李蹲在二十层楼高的钢梁上啃馒头。安全绳在风里晃荡，他咬开的馒头屑簌簌往下掉，像格莱美颁奖礼上那些金粉。底下混凝土车正“倒车请注意”，混着塔吊的吱呀声，比红毯主持人的串场词还热闹。

正午太阳毒，外卖骑手小张的制服后背析出盐花。他边跑边划拉手机接单，运动鞋底磨得能照见人影。奶茶店小妹往他手里塞了杯冰水，杯壁沁出的水珠比他去年在老家河里摸的田螺还凉。

深夜加油站，值大夜班的小吴用油枪给出租车画了条银线。车尾灯拖出的红丝带让她想起小时候玩的风车。她跺跺发麻的脚，听见收音机里在放《今夜无人入睡》——歌剧演员飙高音时，她刚给第三十二辆车加满九十二号汽油。

纺织女工阿芳在凌晨三点打哈欠，睫毛在日光灯下投出细密的影。她手里流动的布料像条星河，布匹卷轴转动的声响，和老家溪水推着水车转的调子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