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葬礼上的真情流露

灵堂里的白菊还沾着晨露，老张蹲在殡仪馆台阶上抽烟，烟灰簌簌落在起了球的西装裤上。财务部小王抱着账本匆匆赶来，看见花圈丛中那个佝偻背影，突然就挪不动脚——上个月还拍着桌子骂他报表做错的老头，现在变成相框里一张不会皱眉的黑白照。

后厨李婶在挽联后面抹眼泪，围裙兜里露出半截老花镜。去年冬至她端错菜被客人投诉，老板扣完工资又悄悄塞给她两盒膏药："腰疼就别逞强，后厨板凳我让人加了棉垫。"这会儿她盯着冰棺里笔挺的寿衣，总觉得该给那总翘着的衣领再抻一抻。

快递员小吴在签到簿前犯了难。他歪歪扭扭写下"吴大强"，又涂掉改成"顺丰快递小吴"。去年暴雨天送货摔烂了客户的红酒，是老板拎着两瓶茅台去赔礼，回头却只让他赔了个零头。现在他攥着皱巴巴的帛金，发现竟比当年赔酒的数目还多两百。

市场部那群年轻人突然安静下来。他们记得每次加班到深夜，休息室冰箱总会出现热乎的宵夜。有次新来的实习生偷吃总监的燕窝粥，老头明明看见了，却转头对总监说："你最近气色差，该多喝点。"此刻玻璃棺反射的夕阳晃着眼，有人终于发现老板办公室那扇百叶窗，原来正对着茶水间的微波炉。

殡仪馆的铜锣敲了三下。会计老周把计算器按得啪啪响，忽然停住手——账本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，上面是老板七扭八歪的字迹："给楼上王婆的孙子留个暑期工岗位，别让老太太知道。"老周推推眼镜，瞥见遗像里那人嘴角微扬，活像每次撒谎说"今年没亏损"时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