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殊的摊位，卖的是丈夫的坚持，买的是孩子叫妈妈的期限

街角的生命铺子

老张的煎饼摊支在医院拐角已经三年零四个月。铁鏊子磨得发亮，竹刮刀缺了个角，油瓶外壁结着琥珀色的痂。清晨五点半，第一缕阳光刚舔到"老张煎饼"的塑料招牌，他已经在和面糊。面浆在鏊子上摊开的声响，像极了心电图仪器的滴答声。

肿瘤科护士小刘总来买加两个蛋的煎饼。她见过太多家属在走廊崩溃，却从没见过老张红眼眶。他总把收款码贴在保温箱显眼处，里头躺着给妻子带的流食。保温箱外层用红笔标着刻度，那是他按营养师建议画的份量线，歪歪扭扭像小学生作业。

化疗室的窗帘永远半开着。老张妻子躺着的床位能看见楼下摊位的遮阳伞。伞面补丁摞补丁，补丁底下藏着女儿用荧光笔画的全家福。孩子被送回老家那天，伞骨断了两根，老张用输液管绑了个死结。

儿科病房的孩子们管这叫"彩虹叔叔的魔法点心"。老张会往他们的煎饼里藏小熊饼干，收钱时故意少算五毛。有个白血病女孩连续三十天都来买薄脆，第三十一天没出现。后来老张的配料盒里永远多备一袋芝麻——那孩子说过撒芝麻的煎饼像下雪。

夜市摊主们商量着集体涨价那天，老张的价目表用胶带又贴了一层。最底下隐约能看见"原价3元"的字样，现在标着"特惠2.5元"。隔壁水果摊老板娘看见他凌晨四点去批发市场捡菜叶，第二天照样往学生餐盒里多塞半根烤肠。

立冬那天特别冷，老张把最后一份煎饼递给流浪汉，转身收拾家伙什。保温箱上的刻度线新增了蓝色标记——医生今天说妻子能尝出甜味了。收款语音播报突然响起："微信收款，二十元。"抬头只看见小刘护士跑远的背影，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病危通知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