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，但是你一定听过我的声音

那段熟悉的声音总在清晨准时响起，像老街拐角那家豆浆铺的蒸汽，带着温度钻进耳朵。"北京时间七点整"，电波里的女声清亮得像沾着露水的青瓷，二十年来风雨无阻地敲开千家万户的窗帘。菜市场里挑拣青菜的阿姨会跟着节奏哼曲儿，胡同口修自行车的大爷总把收音机旋钮拧到最大声。

录音棚的玻璃映出过无数个北京的四季。初春槐花落进麦克风网罩的沙沙声，盛夏空调失灵时擦汗的纸巾窸窣，深秋咽炎发作时含着的润喉糖，寒冬呵气在设备上凝成的白霜。有次录到一半地震，整个楼层都在晃，导播间传来尖叫，声音却像钉在轨道上的音符纹丝不乱。

地铁站里总有人突然停下脚步。他们盯着滚动字幕看半晌，转头对同伴比划："这不就是那个......"声音突然卡壳，像老式录音机绞了带。我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快步走过，心里漾起隐秘的欢喜。菜场卖豆腐的大姐有回硬塞来两斤热乎的豆泡："闺女，我天天听着你声儿给孙子冲奶粉呢！"

二十年足够让磁带变成数字流，让收音机缩进手机角落。但有些东西像故宫墙根的苔藓，越是经年累月越鲜亮。去年在社区医院打疫苗，护士摘口罩时眼睛突然弯成月牙："您一开口我就听出来啦！"她白大褂口袋里传来熟悉的整点报时，混着窗外孩子们跳皮筋的童谣。